乌鸦的角

度过末日

(斯哈)没有人弄乱玫瑰花

灵感来自马尔克斯《有人弄乱了玫瑰花》

短篇,一发完



那个人的墓没有和其他守护霍格沃茨的英雄们埋在一起,而是埋在一座小树林里。那里很少有人去,既没有巫师的踪影,也没有麻瓜的足迹。大片的金黄树叶落下,盖住了土壤。一只鸽子从缀满黄叶的树枝上飞扑下来,落在一块半新的石碑上。石碑隐没在高耸的树丛里,近乎要被人遗忘。

鸽子聆听着四周的声音,它的脖子动了一动,它听到了不远处有一个人,他踩在略带湿润的泥土和金黄落叶上的声音。它预感到那个人的到来,便张开双翼,灵敏地飞上了层层树枝掩映下的天空。

一个年轻男人走到了石碑前,他穿着普通的衬衫,西装裤,为了显得庄重一点,还特地打了领带——尽管他的手法有些拙劣,在他们的世界里,领带是不需要的。

他在石碑前半蹲下,他的黑发乱糟糟的,刘海垂下,遮住了那道奇异的闪电形状的伤疤。圆框眼镜下面,是一双翠绿色的眼睛。他有些疲惫了,他的眼睛里有几道血丝,那片绿色也黯淡了,像是冬天结满冰霜的树。

他把两支玫瑰花放在石碑前。那就是最普通的玫瑰花,从伦敦市区的一家花店里买到的。他一直把这两朵花带在身边,从遥远的地方走过来。经过长长的旅途,这两朵花已经有些枯萎了,易逝易衰的事物,只有透支着生命来燃烧成鲜红的色彩。

他用袖子擦去了石碑表面的尘土,上面的字露了出来:

西弗勒斯·斯内普,1960-1998

他是不是应该庆幸呢?再也不会有人在课堂上阴沉着脸说“波特,格兰芬多扣十分”了。那双黑色的、阴翳的双瞳虽然临死前也未能合上,却早已掩埋于泥土之下,化为灰烬了。

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哈利痛苦地用双手掩住了脸。他总会想起那双眼睛,他曾凝视着他的双眼,直到它们燃尽最后的生命,失去光彩。无边的空虚涌了上来,淹没了他。

哈利把头靠在墓碑上,闭上了双眼。他再也不会醒来,不会再有那样的爱了,如同在黑暗无边的海底一点点微弱的荧光——那样痛苦的、卑微的、满是希望而又绝望的爱了。

他近乎要抽噎起来。森林里安静地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,夹杂在风里,传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了。风吹起了玫瑰花的花瓣。

突然,他的身体猛烈抽搐了一下,他急忙站起身来,对着头顶繁密的树林和天空的间隙大喊道:“西弗勒斯,是你吗?”

一片树叶又落了一下,落在他的脚边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没有人回答。

是的,他走了,他一定会走的。他是霍格沃茨最勇敢的人之一,他不会像伏地魔或者那样,在死亡面前畏首畏尾。他会像生时那样,面无表情地、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向死亡。

也许他会在终点那里有些许停留,他会有迟疑,他会短暂地回顾自己的一生。他那满是绝望和压抑的一生,还有那个男孩。那个总是用绿瞳与他对视的男孩,在很多时候,他会避开男孩的视线。没有希望的,这份感情从头到尾都是绝望。可是在最后的时刻,他终于说:看着我。然后迎向了他见过且梦过无数次的眼睛,迎向了他的结束。

没有人弄乱玫瑰花。

哈利独自低下了头,在墓前站了很久。

他还是要走了,活着的人尚且还要继续他们的生活。哈利俯下身,用双唇贴近石碑,石碑是冰凉的。他在起身的时候,拿走了其中的一只玫瑰。

他转身离开。林子里只剩下了风的呢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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